宋玉章半睁着眼睛看他,你不去睡?
我看着你睡,我再去睡。
宋玉章笑了笑,他闭着眼睛,过了一会儿,又问道:新年了吗?
聂饮冰看了一眼手表,还有五分钟。
宋玉章人躺着,心在半空中飘荡,他想他真狠心,但也不得不狠心,爱他的人都没好下场,他也不求爱了,名利都有了,就这么得过且过,混过一年算一年,难得糊涂吧。
饮冰,宋玉章睁开了眼,眼中带着淡淡笑意,你低头。
聂饮冰微低下了头,唇边轻而软地一擦而过,酒的味道,宋玉章的,他的,残余的搅在了一块儿。
在旧年里的最后时光,宋玉章醉出了一点心软,成全了聂饮冰的一场梦。
宋玉章人躺回去,聂饮冰却忽然失控般地将他合身整个抱在了怀里。
聂饮冰的拥抱是那样坚决而有力量,仿佛他们天经地义就该这么抱着。
宋玉章一动不动,等过了一会儿,他听聂饮冰在耳边道:新年了。
第130章
初五的时候,俞非鱼从家乡回来了,他下了车便直奔宋家,带了许多礼物来宋家拜年。
都是些家里的东西,这肉干都是我爸爸亲手晒的,猪也是自己家里养的,还有这些花茶,也是自己种了自己晒干的,对嗓子很好
俞非鱼如数家珍,一样一样盒子袋子掏出来给宋玉章,说出来的每个字几乎都带着喜意。
宋玉章不由自主地被他感染,面上也带着笑意点头,多谢,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亲自养的晒的,他手在自己的衬衣上拍了拍,我本人倒是勉强可以算得上。
俞非鱼笑了,他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,笑的却是有些傻里傻气的。
我这么点东西,不敢要这么重的回礼。
那就回个小礼吧。
宋玉章冲俞非鱼勾了勾手指。
俞非鱼的脸顿时便有些红,他不是个容易脸红的人,但宋玉章就是有这个本事,一个笑容一个动作就能让他面红耳赤地不知所措。
宋玉章的嘴唇柔软地在他脸上轻轻印了一下,又印出了俞非鱼的一点傻笑。
离开的这几天,我一直在想你,俞非鱼道,你呢?你有想过我吗?
俞非鱼的目光赤诚而殷切,宋玉章又凑上去,在他嘴唇上轻含了一下,当然。
俞非鱼立即晕乎得有些找不着北了,他很确定自己这次是来真的了。
因为只有恋爱才会将他这样的人变成傻瓜。
宋玉章挺喜欢俞非鱼,俞非鱼给他带来的快乐浅薄而直白,类似于街边贩售的糖球,没什么特殊的工艺,嘴一沾就有甜味,品不出再深的味道,可这样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作为安慰了。
初六,小凤仙唱大戏,宋玉章带着俞非鱼和宋齐远一块儿去,同廖天东一个包厢,廖天东认识俞非鱼,知道这是个脑子相当复杂的聪明人,对俞非鱼肃然起敬,站起来双手同他握手。
俞非鱼在不同宋玉章在一块儿时,显出的风度和气魄也的确很像一位见多识广的天才人士不是像,他就是,三言两语便将廖天东说的一愣一愣的。
这么说,你觉得未来我们这儿能比西方发展的更好?可我们这里比西方要落后许多啊廖天东不知不觉就带上了官腔。
俞非鱼道:落后的只是技术,我们的智慧与决心并不输于西方的任何国家。
廖天东感觉自己仿佛遇到了某种意义上的知音,拉着俞非鱼在一旁大聊经济和政治。
宋玉章转着茶杯,对宋齐远使了个眼色。
宋齐远心领神会,适时地插嘴道:俞先生很有抱负。
是啊,廖天东感慨道,像俞先生你这样的人才,幸好是回国了。
俞非鱼道:师夷长技以制夷,我学习先进的技术,就是为了报效祖国,这是我作为中华人士该尽的一份力量。
可惜舞台不够宽广,宋齐远道,俞先生现在除了负责修建铁路,就是在棉纺织厂修修机器吧?
俞非鱼纠正道:并不只是修理,改进和研发机器工作的效率才是我工作的重点。
诶廖天东也不认可,那也是大材小用了,我看像俞先生你这样的人才,应当进入政府工作啊。
廖局长过誉了,家父严令禁止我踏入官场,说我不是那块料,工农为本,我除了工人和农民,其余的也都当不好。
俞先生过谦了,当官哪有你们搞机械的难。
宋玉章意外地发觉原来俞非鱼说起场面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,并且姿态诚恳真挚,连廖天东这官场上的老狐狸都被他收服了,拉着他的手跟他称兄道弟起来。
宋齐远也没料到俞非鱼不仅外表同书呆子不沾边,行事作风也是滴水不漏,丝毫不像个常年呆在象牙塔中不通人情世故的技术型人才。
宋齐远膝盖碰了碰宋玉章,用目光示意宋玉章去看聊得火热的两人,压低了声音道:怎么办?
宋玉章用茶碗挡住了嘴,也压低了声音,听戏吧。
小凤仙最会看眼色,在这么个齐聚一堂的情景中,他表现的对众人是雨露均沾的亲热,也没有跑上来同宋玉章挤眉弄眼,所谓知情知趣,大抵就是如此了,宋玉章心想也怪不得小凤仙能在小白楼如此得人心。
几人散戏后又凑桌吃茶,廖天东晚上有饭局,喝了一会儿茶就先行离开了。
宋齐远和宋玉章请俞非鱼下馆子吃饭,西餐馆子,俞非鱼说比他在国外吃着的好,他兴许是同廖天东聊得意犹未尽,国外的西餐味道也就一般,开到国内之后经过改良,味道比国外的好多了。
是吗?宋齐远道,好像是,国外的东西照搬到国内也不一定合适,像许多技术也要在国内重新改进适应吧?
是,没错
俞非鱼戛然而止,看向另一侧的宋玉章,方才小凤仙那一出梅龙镇唱的真是热闹又喜庆,他扮相也好,很俏丽活泼。
他硬生生地调转话题,宋玉章微一挑眉,你们继续聊,我觉得挺有意思。
是吗?俞非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我自己在那高谈阔论,怕惹你们嫌。
怎么会,俞先生你这些真知灼见,我们是花钱是也买不着听的。
俞非鱼摆了摆手,我又不是教授,你们也不是学生,还是吃饭吧,吃饭。
饭后,宋齐远同宋玉章一起回去,宋齐远皱着眉头问宋玉章:他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,故意回避?
宋玉章手点着膝盖,慢悠悠道:不好说。
俞非鱼绝对不笨,不仅不笨,还相当的聪明,能同廖天东那老狐狸周旋得当的人,无论如何都不该说是蠢,在感情上表现得笨拙的人,不一定在其他地方上就没有智慧,孟庭静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?
你不是要使美男计吗?怎么吃饭的时候话都不说两句。
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使美男计了?
你上回不就是这个意思吗?
宋玉章边摇头边笑,单手撑着脸看向宋齐远,三哥,你这是要卖弟求荣啊。
宋齐远道:你别贼喊捉贼啊。
宋玉章抿着唇笑,笑得宋齐远都有点脸红,彷佛自己是真有什么坏心思似的,他辩解道:他既然在追求你,那么你开口,总是比我强些的,也不是说要利用什么,但是你吹吹宋齐远想说枕边风,但又觉得扯远了不合适,懊恼道:哎,说不清了真是,算了,不说了
宋玉章被他的窘迫模样逗得笑出了声,他拍了下宋齐远的大腿,笑道:我若要使美男计,就干这么点事儿,那也太委屈我这张脸了。
宋齐远受不了地反拍了下他的大腿,同时也的确没找出什么可反驳的话语来。
以宋玉章这样的人品相貌,只是为了招揽人才就使美男计,的确是大材小用了,怎么也得是宋齐远不想了,继续想下去,真就是卖弟求荣了!
宋玉章认为要将俞非鱼挖角不难,难的是让俞非鱼死心塌地留下来干活,且得不是因他的缘故。
太好撬动的人才日后也必然很容易被其余人挖走,所以宋玉章不着急。
一码归一码,宋玉章同俞非鱼照样的是交往游玩,滑雪之约没有成行,海洲附近始终没有下雪,去远的地方,宋玉章又走不大开,他也有他的事要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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